绕指柔.

“舍不下华发追青丝。”

一个被诅咒的小楼,墙皮是黄色的,棕黄色的大门,铁把手。

小楼最外面是一扇生了锈的铁门,推开的时候声音很小,但磨得人很难受。

我是来找失踪的马嘉祺的。

听说他最后一次和朋友联系,就是为了这幢小楼。

“它或许,能实现我的愿望。”

但是他去了,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我很久都联系不上他,放心不下,所以来找他。

哦,忘记自我介绍。

我是他的前女友。

推开铁门的时候,忽然有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进去吧,踏进去,你就能见到他了。”

声音喑哑,像是在蛊惑。

我有点害怕,却还是咬咬牙,压下了棕黄色大门的把手。

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阴森,小楼里亮着温暖的灯光,头顶的水晶吊灯很好看,楼梯旁边还摆着绿植。

离我不远的地方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来呀,过来。”

我抬头。

是马嘉祺。

那一瞬间我有点想哭,因为他和我最后一次见他时的装扮一模一样,仿佛光影重现一般。

他一手搭在楼梯扶手上,保持着上楼梯的姿势,就那样看着我笑。

但我很快清醒过来。

他的笑,太僵硬了。

甚至不像是活人

我心里瞬间一阵发毛,后撤着步子就想出去。

却发现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上了

“怎么不过来?”

他没有朝我靠近,依旧站在原地笑着看我,我却吓到一动不动。

渐渐他的眼神落寞起来,转过头抿抿嘴,一言不发地走上楼梯。

见他离开,我心里才稍稍安稳一些,然后又按捺不住好奇心,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马嘉祺”走到二楼的餐桌旁,开始自顾自地摆弄桌子上的花朵。

他在插花。

一朵白玫瑰,一朵红山茶,一株向日葵,一株紫鸢尾。

摆弄了个四不像。

这个诡异的画面呈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竟然有点想笑。

因为以前,喜欢插花的人是我,而每次笨手笨脚的是他。

每次他都说插花很难,他不要学了,没想到我走了这么久了,他居然自己主动琢磨起了插花。

虽然……好吧,自学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了,还是要鼓励。

但是下一秒我就再也笑不出来。

“马嘉祺”忽然拾起桌上的那把剪刀,毫不犹豫地捅进自己的心脏。

“嘉祺!”

我没忍住喊出了声。

令我诧异的是,他居然转头看向了我。

紧接着他抹掉自己嘴角的血珠,眼神悲悯又满足。

“真好……”

他说,真好。

我不明白他在好什么,但没等我反应过来,眼前的景象又变了。

温暖的灯光没了,举目皆是冷调蓝色的惨败,水晶吊灯碎了一桌一地,桌上花瓶里花早已干枯,到处都是蜘蛛网。

而我的嘉祺,他靠在墙角。

胸口开出大朵大朵漂亮的红山茶。

那些红山茶填满了他早已不再流血的伤口,似乎是代替了他身体里的血液继续流淌。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精神几近崩溃的时候,我忽然看见他右手紧紧攥着的照片。

上面是我。

然后我想起来了。

这幢小楼,以前有我们两个人。



他是画家,我是花艺师。

他的每一幅作品里都会有我插的花的影子。

直到有一天,我被他死对头的表弟先奸后杀,那人用剪刀划破了我的喉咙,恶劣地看着我挣扎。

那时的我万念俱灰,也是同他一样,拿起了桌子上的剪刀,捅进自己的心脏。

然后死在了如今他所在位置的对面的地板上。

而我印象中的,他很久没联系我,其实是他整日不眠不休地谋划复仇,没来墓园看我。

最后一次来看我的时候,他朋友怕他想不开,过来劝解。

“她肯定也不希望你变成现在这样。”

马嘉祺只是笑着摇头:“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朋友又说:“从小楼里搬出来吧,省的睹物思人。”

“它对我的意义特殊,我不会轻易搬走的。”

“而且,它或许能实现我的愿望。”

他的愿望,原来是和我殉情。

一刀切开那人气管的时候,马嘉祺甚至没有眨眼睛,任凭血飞溅了他一脸。

他看着死对头躺在地上,捂着脖子挣扎,而表弟的尸体就在不远处,血液顺着凹凸不平的地面流到了他鞋尖处。

“我知道你们家有权有势,害死一个人,对于你来说,甚至连牢都不用做。”

“我马嘉祺,孑然一身,有的就是这一条命。”

“她死的时候,我其实也已经死了,所以你们凭什么还能苟延残喘。”

“她当时比你绝望千倍万倍。”

说着说着他就笑了,然后又哭了,直到对方彻底没了气息,马嘉祺才丢下刀,神情恍惚地离开。



然后他就回到了小楼。

上楼的时候无意一瞥,马嘉祺有些愣神,他看见自己的爱人就站在门边。

他没忍住,开口说:“来啊,过来。”

可惜爱人回应他的是满眼的惊惧。

“怎么不过来?”

旋即他回过神来,在心里嘲笑自己。

她早就死了。

所以这应该是幻觉,对吧。

于是他踏上楼梯,来到桌前。

以前她总嫌弃自己笨手笨脚,不止一次想要教会他如何插花。

那时候他觉得麻烦,撒娇说家里只要一个人会插花就好了

现在他想学了,教他的人却再也不会出现了。

他一朵一朵地选着花,选的都是她喜欢的。

白玫瑰,红山茶,向日葵,紫鸢尾。

插得很认真,但真的很难看,马嘉祺几乎要被自己的“杰作”逗笑。

然后他看见了桌子上的剪刀。

大脑是空白的,但身体却毫不犹豫,他拿起剪刀,径直捅进自己的心脏。

原来,有这么疼。

“嘉祺!”

有人叫他,声音很熟悉。

他转头,却看见自己早已死去的爱人泪眼模糊。

原来不是幻觉,她真的在自己身边。

“真好……”

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跌跌撞撞地朝着爱人的方向跑过去。

然后穿过她的身体,一头磕在墙壁上。

照片从被刺破的上衣口袋里掉落,马嘉祺颤颤巍巍地抓住,攥紧。

然后闭上眼。



“如果今天花店里没有红玫瑰,你就买白玫瑰吧,然后再带上一朵红山茶,要最鲜艳、最热烈的。”

“只要一朵就够了,那是送给你的,我会把它插在你胸前的口袋里。”

“你是我永不凋谢的红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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